9月下旬,环渤海动力煤价格指数跌破400元,进入“3”时代。国庆节之后,受部分大型煤企加大销售优惠力度影响,指数跌幅进一步扩大,10月14日,该指数跌破390元,报收387元。照此形势下去,相信不少人认为指数跌至350元或许不再是梦。指数会否跌至350元,目前笔者尚不能断定,但是如果任由目前趋势发展下去,结果并非不可能。
2012年以来,煤炭市场陷入颓势的根源在于需求增长放缓甚至萎缩。影响煤炭需求的原因无外乎两个方面,一是以水、核、风、光、气为主的替代能源快速增长,二是经济增长放缓,经济结构调整加快,导致电力、钢材、水泥等基础能源、原材料需求增长放缓甚至下滑。其中,第二点又是导致煤炭需求增长放缓或萎缩的根本原因。
虽然有关部门已经出台了一系列刺激举措,但从最近的一系列经济数据不难看出,经济仍处于探底阶段。国家统计局公布的9月份官方PMI为49.8%,仍然位于荣枯线之下,9月份财新PMI终值更是低至47.2%,创下2009年3月份以来新低。新订单减少、产出收缩、用工下降,制造业整体仍处于收缩阶段。由于制造业萎缩,各种工业品需求下降,工业品价格也继续处于下跌通道。9月份工业生产者出厂价格(PPI)同比下降5.9%,未见明显好转。另外,房地产投资持续下滑,1-9月,房地产开发投资增速降至2.6%,创下有上世纪90年代以来同期新低。作为房地产投资重要先行指标的土地购置面积和房屋新开工面积持续大幅下降。1-9月,二者分别同比下降33.8%和12.6%,降幅较去年同期分别扩大29.2和3.3个百分点。土地购置面积和房屋新开工面积持续大幅下降意味着未来房地产开发投资增速将会进一步下降,直至绝对投资额下降。
以上一系列宏观数据意味着,当前宏观经济仍处于探底阶段,中短期内,电力、钢材、水泥等基础能源、原材料需求仍难以显著好转,煤炭需求将继续受到抑制。
在需求持续疲软情况下,让煤炭市场重新平衡的重任无疑落在了供给侧。随着煤价不断下跌,越来越多的煤矿陷入亏损,部分中小煤矿,特别是部分非国有矿井陆续减产、停产,国内煤炭产量出现了小幅下降。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今年1-9月,全国原煤产量同比下降4.3%。尽管如此,但从煤炭市场走势和煤炭库存情况来看,相较于疲软的煤炭需求,目前煤炭供给的收缩情况尚不够理想。
一是因为超核准能力生产仍然存在。去年以来,有关部门多次强调,缓解煤炭供大于求、帮助煤炭行业脱困,要落实和加强“四个严格治理”。虽然严格治理取得了一定成效,但违法违规生产、超能力生产、不安全生产以及劣质煤生产并未从根本上杜绝,特别是超能力生产现象仍然在很多大型煤企中存在。以2014年产量位居全国十强的一个大型国有煤炭集团为例,公开数据显示,2014年其旗下多数矿井存在超产行为,产能利用率最高的甚至接近500%。今年上半年数据显示,该集团旗下主要矿井整体仍然处于超核准能力生产状态。其实,存在超产行为的远远不止这一家,由于之前大量煤矿超核准规模建设,或者未经审批而擅自进行技改扩能,导致众多煤矿的实际产能远远超过了相关部门的核定产能。因此,在煤炭市场不断下滑的情况下,虽然有关部门三令五申严禁超能力生产,但是,在实际产能允许,而且增产能够摊低成本费用的情况下,多数矿井还 是依然选择了超核准能力生产。
二是因为产能退出机制不健全。虽然煤价不断下跌已经让越来越多的煤企陷入亏损,但是,到目前为止,除了少量中小煤企破产关闭之外,鲜有国有煤炭集团或其旗下煤矿企业破产倒闭的案例。正常情况下,当市场下滑到一定程度,随着亏损程度的加大,部分企业会破产倒闭,行业会进行重组整合,进而实现产能出清。但是,目前我国的煤炭行业是以国有企业为主导,在缺乏健全退出机制的情况下,考虑到就业和社会稳定问题,即便出现了持续亏损,多数企业还是会咬牙继续坚持生产运营,这就导致过剩产能不能尽快退出,煤炭行业颓势迟迟不能扭转。另外,国企主导的局面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行业的重组整合进程,因为整合重组不仅要解决员工安置问题,还要避免国有资产流失,这使得行业的重组整合很难通过市场途径来完成,最终影响煤炭产能出清进程。
在煤炭产量收缩不够理想的情况下,各大煤炭集团日益紧张的资金链也使疲弱的煤炭市场雪上加霜。近两年,随着煤价不断下跌,各大煤炭集团经营活动产生的现金流量净额整体下滑,部分甚至由正转负,企业造血能力不断下降。这种情况下,企业的现金流更多只能靠银行借款和债务融资来维系,目前多家大型国有煤炭集团的资产负债率已经远远超过80%,企业的财务负担也越来越重,财务风险大幅提高。为了增加煤炭销量和争取尽快实现回款以补充现金流,不断降低煤炭售价成为企业的普遍选择。
总而言之,如果过剩煤炭产能不能尽快退出,煤炭行业不能尽快实现整合重组,各大企业的现金流可能会继续恶化下去,届时低价销售以换取现金流仍将是企业的无奈选择。因此,虽然环渤海煤炭价格指数已经接连跌破400元和390元,并创下近10多年来新低,煤炭行业的冬天可能才真正开始。